肖冬梅 湘潭大学知识产权学院院长，湖南省法学会知识产权法学研究会会长，全国首批知识产权领军人才

记者：在我国，人名能否被注册为商标？需要满足哪些条件？

肖冬梅：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》（以下简称《商标法》）第八条规定，商标作为一种区分的标志，文字、图形、颜色组合和声音等元素及其组合，都可以作为商标申请注册。普通人姓名作为文字的一种，自然也是可以被注册为商标的。

但不是所有的姓名文字都可以被注册成为商标，具体到个案中，需要审查其整体是否违反禁注条款。就名人姓名商标来说，可以直接以名人自身作为申请人，也可以名人所在关联企业的名义进行申请。对于非本人申请名人姓名商标的，在审查阶段，商标局会对名人姓名商标的权利来源等进行主动审查。当权利来源存疑时，商标局将下发《商标注册申请审查意见书》，要求申请人提交相应的授权或证明文件。如果申请人无法提供，商标局可能直接根据《商标法》第十条第一款第（七）项、第（八）项、第三十条的规定，驳回申请，不予公告。

记者：您认为这次抢注可能获批吗？

肖冬梅：《商标审查审理指南》规定，使用姓名申请注册商标，不符合姓名权保护适用要件，但误导公众、损害公序良俗或者有其他不良影响的，依据《商标法》第十条第一款第（七）项、第（八）项的规定进行审查审理。

董宇辉此前为新东方英语教师，现任新东方旗下东方甄选直播间主播，近期因金句频出、独特的双语讲解圈粉无数，迅速成为一位名人，在中国公众中具有较高知名度和影响力。上海某公司和某自然人在未经董宇辉许可的情况下，将与其姓名完全相同的文字“董宇辉”作为商标进行注册，有可能对我国社会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产生消极、负面影响，因为一旦恶意抢注者获得该注册商标，相关公众容易将“董宇辉”商标与董宇辉本人相联系，从而产生混淆。这种恶意抢注商标的行为不仅扰乱了商标注册秩序，而且损害了他人的在先权利。2021、2022年国家知识产权局连续出台相关文件，整治恶意抢注具有较高知名度公众人物的姓名的行为，这次抢注应该不会获批。

记者：抢注名人姓名，可能会侵犯到哪些权益？会不会侵犯到他人的姓名权？

肖冬梅：根据《商标法》第三十二条规定，抢注名人姓名为商标，首先会损害名人的在先姓名权。关于《商标法》上的“在先姓名权”，要看“商标核准注册时”这个时间节点上“自然人是否仍然在世”，以此作为判断自然人是否仍享有姓名权并构成《商标法》第三十二条规定在先权利。换句话说，如果在商标核准注册时，有关自然人已经过世，此时若以姓名权为在先权利，对恶意抢注商标提起异议或无效宣告将不能得到支持。此外，构成对姓名权的侵害，还需满足三个条件，即姓名具有一定的知名度、系争商标的注册给他人姓名权可能造成损害，以及未经姓名权人许可。

记者：您认为该如何打击抢注名人姓名作为商标的行为？

肖冬梅：去年3月和今年4月，国家知识产权先后开展两轮专项整治行动，打击恶意注册商标行为。整顿抢注名人姓名作为商标的行为，一方面需要国家强化对商标代理机构恶意注册行为的监督；另一方面，各地市场监督管理局（知识产权局）可以开设举报投诉通道，专门处理疑似恶意抢注商标行为，向社会层面公开征集相关线索，维护商标注册秩序。